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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遠和他媽之前來過的事,章聆簫沒跟任何家裏人說起過,擔心說了徒增他們的煩惱。更何況沒造成什麽特別大的影響,她就不想再提了。

只是沒想到,幾天後的周六,趙遠再次出現在了章聆簫面前。唯一不同的是,潘拾七也在店裏。而她那張犀利的嘴,但凡逮到了機會,就絕不會輕饒任何一個看不過眼的人。

趙遠這回依舊是獨自前來的,彼時章聆簫正在烘焙間忙著,潘拾七則站在櫃臺前點單。

剛笑意盈盈地替以為來給孫子買蛋糕的老爺爺點完單,猛一擡頭就瞧見了那張讓她直做噩夢的臉。

她臉上的笑意頓時收斂起來,店裏的熟客鮮少見過潘拾七這麽生氣的樣子。

“喲,我說今天怎麽覺得渾身不自在呢?原來是因為你要來啊。”

“七七……”

“打住。”她用雙手比了個暫停的姿勢,“你哪位啊?敢這麽叫我?小心我告你騷擾花季少女啊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我們店小,人都擠不下了,寵物就更不行了,還是勞煩請回吧。”

“你小姨在嗎?我想找她聊聊。”

“她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人嗎?你這人也挺搞笑的。”

面對這種油鹽不進的人,多說一句話潘拾七都覺得浪費口舌。她從櫃臺中走了出來,摘下圍裙,看架勢像是要找他幹架。

圍觀的顧客都是熟人,害怕她一時沖動惹出事,紛紛攔住她,“七七,你別沖動。”

“千萬不能動手,動手解決不了問題。”

“消消氣,頂多嘴上罵兩句得了。”

她沒想到嚇到了周圍的人,趕忙樂呵呵地解釋道,“我才不跟這種人動手呢,打架還臟了我的手。”

她穿過人群走到角落中,拿起靠墻擺著的掃帚,假模假樣地掃起地來,一路從大廳掃到了門口,最後掃到了趙遠的腳下。

看他站在原地不動,她索性直接掃上了他的鞋面和褲腿,“不知道哪裏來這麽一大團垃圾,掃都掃不走。”

“七七……”

“怎麽了?你媽來下跪不夠,你也想當眾下跪嗎?不過你要是真下跪呢,我也不介意,畢竟這是你欠我們家的,你說是吧?”

她的嗓門活像個小喇叭,在場的人無一不聽得一清二楚,包括剛端著蛋糕走過來的章聆簫。

她明明記得沒跟任何人提過這事兒,潘拾七是怎麽知道的?思來想去那日只有一位目擊證人,想必是姜翊遙告訴她的吧。

他們之間向來不對付,每次見面都要打幾句嘴仗,私底下倒是聯系得如此密切,著實令人費解。

不過此刻更令人費解的是趙遠為何又出現在這裏,還以為經過上一回,他早該死心了。

潘拾七沒註意到身後出現的人,她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,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後,重新換上笑容。

就在趙遠以為事情有轉機時,就看她把營業中的牌子翻了個面,玻璃門一關,拍拍雙手,滿意地叉著腰以一門之隔的距離睥睨他,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。

轉身之前不忘朝他挑挑靈活的眉毛,將嘲諷的意味寫滿。

發現章聆簫正站在她身後幾步遠的位置,她重新穿上圍裙,滿臉求表揚地走過去,“下次再有狗叫,我幫你搞定。”說完不忘撩撩自己的頭發。

章聆簫隔著門看了趙遠一眼,就仿佛看空氣一般,沒同他對視便立馬挪開了目光。大概是終於意識到沒有任何希望,他留下落寞的背影就離開了。

店裏的顧客又恢覆了井然有序的隊伍,耐心等待著。

在這個暖意洋洋的下午,大家興高采烈地交談著,珍惜這難得的好天氣,忽而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嚇壞了所有人。

潘拾七和章聆簫坐在吧臺內,和一桌客人閑聊。她們的位置剛好目擊了整個過程。

趙遠原來並沒有走遠,不知他去哪兒尋來了一塊巨大的石頭,雙手將它掄起直直地砸向玻璃大門。

玻璃碎裂的那一刻,章聆簫的心也跟著再度破碎了。

玻璃門碎得很爽快,紛紛變身玻璃渣子掉落在地上,有些許飛濺了出來。

幸運的是門邊那桌客人剛走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但她的店鋪原本面積就不大,靠窗位置的客人沒能幸免於難,被蹦出的玻璃碎渣劃破了手臂,劃出淺淺一道口子。

在座的所有人因為收到驚嚇,瞬間都從椅子上彈起來,試圖遠離外面這個看起來精神並不正常的人。

趁他還沒進門之前,章聆簫快步走去打開後門的門鎖,方便大家迅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。潘拾七也跟著走到裏面,立刻拿出手機打通了110報警。

“餵,我要報警。我們店裏有人鬧事,把店裏的東西都砸了。地址是……”

她本想拉著章聆簫一起往裏躲,畢竟只要趙遠敢跟進來,就是私闖民宅,罪加一等。但章聆簫怎麽能忍心自己苦心經營的店面任人處置,她還是義無反顧地留在了裏面,直面危險。

“什麽意思?”她的語氣還是沒什麽感情,面對他的時候,她已經不會再有感情了。

“沒什麽意思,就是想發洩發洩。”

“想發洩是吧?”她指了指自己,“來,直接打我。”

“打你沒什麽意思。”

“是啊,你也不是沒打過。”

他們因為他的賭債而大吵一頓的那天,是章聆簫平生第一次被人這麽對待,那也是她第一次見到趙遠失去理智的樣子。

正是那日讓她明白,這人的身邊不宜久留,而她竟然花了這麽長時間才看清這一點。

趙遠把石頭丟在門外,走了過來,“你說這話是讓我愧疚嗎?”

“你不應該愧疚嗎?”

“看你過得這麽好,我想沒什麽值得我愧疚的。”

他將擋在面前的桌椅踢翻在地,桌上未來得及收拾的盤子杯子全都隨之落在地上,乒乓作響。

她心疼得倒吸冷氣,嘴上不甘示弱,“碎碎平安,就當提前過年慶祝了。”

“是嗎?”不知是刺激到他哪根神經了,他覺得還不過癮,抄起把椅子就砸向了店裏最值錢的玻璃櫥櫃。裏頭還有新鮮出爐的蛋糕,這麽一來,全都浪費了。

除此以外,整間店面裏無非是桌椅板凳外加各類簡約的餐具,全砸了也值不了幾個錢。章聆簫懸著的心死了,不再出聲,安靜地看他一個人發瘋。

警察是在他砸最後一張碟子時趕到的,恰好目睹了他的惡劣行徑。

“怎麽回事兒,誰報的警?”

“我報的!”潘拾七這才從門後冒出頭來。

“說說情況吧。”

“就是這個人,”她指向站在正中央的趙遠,“他把我們店砸了。”

一名警察四下打量了店鋪,最後在天花板上的一角找到了監控。

“誰是老板?”

“我是。”章聆簫面如死灰地站出來。

“你們店裏的監控是開著的嗎?”

“開了。”

“那你把剛才的錄像調出來我看一下,”他又看向潘拾七,“小姑娘,你跟我同事說明一下事情的詳細經過。”

趙遠則被控制住塞進了警車裏。

潘拾七說得繪聲繪色,將來龍去脈說了個遍,最後她不忘補上一句,“有一位顧客被玻璃劃傷了,已經去醫院治療了。”

結合監控警察摸清了事情的經過,讓章聆簫和潘拾七跟他們一起回去做個筆錄。

等回到店裏時,天早已經黑了。

趙遠被行政拘留十五天,店內受損的物品要等待估價,另外受傷顧客的醫藥費也需要額外賠付。總之讓他掏錢是免不了的,至於要不要坐牢還得等估價的結果出來。

章聆簫的父母先她們一步回家,一會到家就見到此情此景是不知所措,又不敢輕舉妄動,只能焦急地等待她們回來。

拖著疲憊的身子,潘拾七口幹舌燥地幹外兩杯冰水才重新把事情的經過解釋給二老聽,聽得他們倒吸一口涼氣,差點兒沒緩過來。

面對眼前的一片狼藉,章聆簫無力收拾,索性把後門鎖起來,把所有人都趕回屋子裏了。

沒門也無所謂,反正是沒值錢的東西可偷了。

章聆簫回房間泡完熱水澡,而後才想起今日忙得連中藥都沒喝。加熱後,看著面前這碗苦澀的湯水,她無奈地搖頭。

她都是為了個什麽人受得這份罪吶……

店砸了,她不能開門做生意,更沒心情做蛋糕,思來想去還是得提前和姜翊遙打招呼。

可以她現在的心情,更不想和他聯系,只好敲響了潘拾七的房門。

她今日也是受罪了,沒力氣回家便留宿在此。吃過晚飯就趴在床上,連去洗澡的力氣都沒有。

聽見敲門聲,她微微擡了擡嘴皮子,“進。”

章聆簫關上門,見她把臉埋在被子裏,生怕她是在跟自己說夢話,把她從床上拽起來,“拜托你件事兒。”

潘拾七憑吊著的最後一口氣回答,“什麽事兒?”

“你跟姜翊遙說,我們最近要歇業一段時間,叫他別跑空。”

“我跟他不熟。”

“你別裝,我知道你們瞞著我聯系過。”

聊到這兒,潘拾七眉頭一蹙,來了勁兒,“你怎麽知道?”

“趙遠他媽下跪的事兒,除了他沒別人知道。不是他告訴你的,又能是誰說的?”

“這麽快就穿幫了……”

“你這個鬼機靈呢,也就在外人面前耍耍小聰明。要想瞞過我,還嫩了點兒。”

“行吧,我替你轉達。不過你為什麽不親自跟他說,你倆不是有微信嗎?”

“我嫌麻煩。”

“那我做傳話筒有什麽好處啊?”

“沒有,頂多算你將功補過。”臨走前章聆簫不忘囑咐一句,“今天的事情千萬別告訴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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